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罗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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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 罗生
 
   我的朋友三子,河南沧州人,是一个诗人。平时舞文弄墨,常有作品刊登于报刊之间,朋友亲戚之中渐渐也有了一些名气。周围常有聚集一些文人雅士,咏诗颂画,好不乐哉。三子常常以此自豪。
   一日,一位自称姓罗的贵州之人前来拜访,两人对坐交谈甚是投机,大有相见恨晚之感。三子索性将其挽留家中,将旧日习作一一拿出,以供二人斟酌切磋。这样过了七八日,两人已混得厮混,几乎无话不谈。那罗生酒量甚大,对坐同饮,三子大醉,罗生仍镇定自若,让三子羡慕不已。三子追问原因,罗生默然不语。许久方才说道:“我自幼丧母,与父亲同住,居于贵州山林之中,平时靠农耕打鱼狩猎为生。七岁进小学,十二岁读初中,十八岁高中毕业。因家计无着,索性不在进学,回家务农。家中不远,有一寺庙,亭榭凋零,野草丛生,早已无人居住。一日,不知从河处搬来一老翁,自称是寺中的和尚,远游多时,至今才归。老和尚在后院整理一块地来,种一些简单地菜蔬,每日坐禅念经,靠信徒送些柴米度日。如此三年。老和尚年老体弱,有无人侍奉,我家距离甚近,因此常邀我相帮。时间日久,老和尚见我勤快,渐渐喜爱。得闲之时,常教我一些打坐运气之法。如此又过了几年,渐觉身轻体健,好似换了一个人一般。其中缘故,我也不大明白。我素无喝酒习惯,至今如何不醉。更不得而知了。”三子听罢,心中顿生敬仰,再往下问,罗却不再语言了。转眼之间已愈半月。其间常有宾客往来,三子兴致愈高,罗生渐生厌倦。一日夜中,罗生对三子说:“我的受业恩师道寂和尚,先前曾对我说:“行之千里,知之千里。”我在此已留多日,明日当要离去。”三子听罢言道:“我与哥哥才相识几日,哥哥如何要走?”罗生道:“人之有缘,人之无缘,缘起缘灭,由缘而生。以后若有缘份,自当有见面之日,何必喋喋不休,在乎眼下时日呢?”言罢竟不语,次日清晨打点行装竟自离去。三子惘然不知怎么办?
    时间转眼又过了一年。三子思念罗生之心愈切。竟不顾妻儿朋友之劝,一路西行,寻找罗生。这一日,走到了一个偏僻的山村,盘缠用尽。眼见的得天色已晚,周围市镇可寻,正烦恼间,隐隐似有一间房舍。三子大喜,寻路去找,果见一处大大的宅院。院中木鱼声声,抬头一看,原来是一处寺庙,好一个清净地所在。三子叩门投宿,接待他的是一个年老的僧人。素斋已毕,三子向僧人谈起自己的事。老僧叹道:“罗生何故如此呢?”三子大惊,老僧道:“贪僧就是道寂和尚。罗生乃贪僧素家弟子,随我已有多年,出门已有半月,至今未归。施主暂且小住此处,料想不日便归。”三子称谢。自此留在寺中,早晚无事,到山中走走便觉得心旷神怡,似在人间仙境一般。三子心中暗想,好一个神仙所在啊!难怪罗生超尘脱俗,于别人不一般。 辗转过了几日,还不见罗生的踪影。三子向老僧辞道:“我想到附近市镇走走,如果罗生回来,烦劳师父告知。”老僧答应。三子起身离去。

几个小时过去,终于来到一处热闹的市镇。三子取了钱,一个人在大街上走。突觉背后有人在拉自己,转身一看,竟是罗生。三子又惊又喜,双手挽住罗生,生怕离去。两人就近走进一处茶馆。罗生找了个清静的角落,两人就对面而坐,久久都没说话。三子说道:“前日别后已有一年,我思念哥哥之心急切,故此找来,想不到在此遇见哥哥”。罗生喝了一口茶,默默含笑道:“一切随缘,这是你我的缘分。我一路云游,返回途中,本想再来探望。只是你处迎来送往,让人好生无趣 ,故此径直回来。你心地甚好,待人诚实,只是俗缘太重,故诗中缺乏清灵,纯静之气,让人叹息”。三子问道:“如之奈何?”罗生答道:“我父亡之后,邻里的老和尚不久世故去,坐化前,嘱我来寻道寂师父。自此追随他,成为其座下俗家弟子 。吾平时也酷爱诗文,然每每落笔,总觉空乏无物,师父屡屡告戒。故此四处云游,阅世间百态,渐无争名斗胜之念。心也愈静,诗也愈纯。写诗便如修心,心将如何,诗便如何,无他焉。君当自思之。”二人交谈良久,三子赫然开朗。自思不枉此行也。二人在镇上小住两日,罗生告辞回寺了,三子一路跟随。罗生谢道:“佛家地,清静地,勿往也。

二人辞别,三子回到河北沧州老家。自此闭门谢客,潜心钻研。罗生也常常到来,二人对饮,好不快乐。如此十年,三子诗风大变,终于成一代大家。吾读其诗其文,如高山险峰之枯木临风也。由此可见罗生诗风一般,奈何其不为常人所见也。
    南郭先生曰:文人最大的毛病,莫过于洋洋得意于笔墨之间。南山子写诗四十年,人莫能知。待其仙逝人间,人偶得其句,其文质朴典雅,让后来人汗颜无对也。

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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